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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门大姐是西门庆的女儿,是前妻陈氏所生,她在整部书中存在感并不高,西门庆作为清河县上知名的富商,不愁吃穿,西门大姐又是他唯一的女儿。
按理说对自己的女儿应该是爱若至宝的,可是书中极少见到西门庆跟女儿互动的情形,直到西门庆临死,他都没有对自己的女儿有足够的关照。
对于女儿的教育和成长方面,西门庆一直是缺席的,但这也能理解,西门庆在二十八岁的时候,西门大姐就已经14岁了,不知道怎么对女儿好也很正常,但直到西门大姐出嫁,西门庆对这个女儿都是忽视的。
西门庆对李瓶儿的孩子官哥儿都给足了应有的关怀和宠爱,却对女儿冷漠到了极点,加上从小西门大姐连个亲娘都没有,导致西门大姐也养成了孤僻偏执的性格。
吴月娘虽然有养护的义务,但她也没对西门大姐有太多关照,她是个精明又贪财的人,只顾着自己手里头的东西,更不会多管闲事的。
因此,从小到大西门大姐一直是放养状态,没人告诉她本该具备的处世规则,导致她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,不会献殷勤,不会说好话讨人喜欢。
加上性格比较懦弱,遇事也不敢争取,待人比较冷漠,压抑的性格不怎么受人待见,出了事连个庇护之人都没有。
西门大姐平日里是没有针线和鞋面的,地位也只比普通的丫鬟们强些罢了,没有自主为自己争取权益的勇气,她虽然有强硬的一面,但这份尖锐刻薄都只针对自己的丈夫陈敬济。
西门庆在世的时候,陈敬济就算被西门大姐骂,也只能忍气吞声,夫妻关系逐渐达到冰点,但这份恨意未曾消失,最后还是转移到了西门大姐身上。
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,当陈敬济被吴月娘追着打骂的时候,西门大姐不曾有过维护之意,她还没清楚局势,看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于自己有利的人,性格上的软弱无能,看待世情存在很多盲区,很多应得的东西都不敢争取。
明明是尊贵的大小姐,却活成了一个小透明,连府上丫鬟春梅的地位高都没有,像极了《红楼梦》中的贾迎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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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西门庆眼中,女儿只是一个与人交换的商品,毫无任何父女之情的显露,商人家庭最看重实际的利益,即便西门大姐毫无存在感,也要想尽办法兑换出去,好换来预期中的回报。
西门庆很精明,他看中了拥有八十万禁军的杨提督之子陈经济,很早就让女儿跟陈敬济订下了婚约,嫁给了陈敬济之后,西门大姐的生活并未得到改善。
陈敬济又是个花架子,只看脸的话,倒也是个俊朗的小鲜肉,西门庆对这个女婿寄予厚望,奈何他好处不去学,净学些下作、不入流的淘气,西门大姐出身极好,自然瞧不上这个吃软饭的公子哥。
书中少有陈敬济与西门大姐的对话,有的都是喋喋不休的争吵,偶尔西门大姐会用言词侮辱陈敬济,这让寄人篱下的陈敬济更是很没面子。以至于后来,陈敬济对西门大姐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。
陈洪倒台之后,陈家也被牵连,陈敬济走投无路,只得带着西门大姐和所有的家产寄居在西门庆家里,父亲依旧冷漠她,临死之时,对府上的妻妾和女婿都有交代,但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只字未提,可见这个豪门千金当的得有多卑微。
西门庆死后,西门大姐的噩梦才刚刚开始,娘家人容不下她,陈敬济也想趁机休了她,西门大姐就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。失去了所有靠山之后,她需要独自面对生存的艰难,鸡零狗碎的生活让她受尽屈辱和不公,可即便如此,也没有可依托之处。
后来陈敬济赎回了一个唱戏的叫冯金宝的妓女,这冯金宝对陈敬济是百依百顺的,陈敬济也很宠爱她,开始处处嫌弃西门大姐。
冯金宝跟西门大姐关系一直都不合,有一天她们再次发生了争吵,西门大姐嫌她总是偷懒,瞒着他们买酒买肉,脏活累活都推到他们身上。
冯金宝搬弄是非,反说西门大姐偷偷拿米去换烧饼吃,还把腌肉藏在房里,和丫头元宵儿一起偷吃。
陈敬济果然是偏心的,只信喜欢的人说的话,二话不说就把西门大姐给打了一顿,如果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,通常是不在乎真相的,哪怕西门大姐是被冤枉的,陈敬济也会对她百般折磨。
可是在那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年代,西门大姐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婚姻,除非丈夫死了可以改嫁,倘若碰到有点良心的,日子才会好过一点儿,长期过着被糟蹋、被凌辱的生活,对于一个有气性的女人来说是充满灾难性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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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整个西门府来说,西门大姐是妥妥的工具人,她相貌一般,也不懂奉承巴结那一套,在那个利益熏心的环境中,不懂规则的人是注定受人唾弃的。
西门大姐最终还是被陈敬济家暴了,原著中的惨状不忍直视“他冲上去揪住大姐的头发,拳打脚踢,西门大姐又用拐子狠狠地抽打她,直到她鼻青脸肿,嘴里不停流血,半天都爬不起来。”
如此高自尊的人,又怎能受得了这种气,西门大姐半夜直接悬梁自尽,在孤独和绝望中死去,可她死了也依旧逃不过被人利用。
吴月娘平日里是一副贤良宽厚的样子,但对这个西门府小姐着实没多少爱护,她对大姐异常冷漠,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,西门大姐被陈敬济打死之后,也正遂了她的愿,吴月娘利用西门大姐的死好抓住陈敬济的把柄。
西门大姐被人污蔑的时候,吴月娘不响,是因为好戏才刚刚开场;西门大姐被打的时候,吴月娘依旧不响,是因为事情闹得不够大,还需要再添把火;最后西门大姐被打死了,吴月娘才真正出面,因为她知道要想彻底把陈敬济逼上绝路,需得对方犯的错够严重,才能一击致命,永无后患!
西门大姐的死,把人吃人的凶悍氛围衬托的淋漓尽致,可怜西门大姐,原本是锦衣玉食的西门府千金,亲爹死后没过几年,就落了这么个结果。
生活在动荡的社会环境中,每个人都是车轮上的尘埃,只能随着趋势滚滚向前,毫无倾覆之力,这也正是人的脆弱性。
《金瓶梅》的作者是慈悲的,他写尽了那些小角色的爱恨情仇,他们都各有各的局限性,在复杂的世道中照见最真实的人性,不去用祥和安乐的文字来粉饰太平。
那些能够让我们生气、愤怒,痛苦的文字,并不在于用了多么高超的技巧,而是在他们描摹世相的时候,始终保持着真实感,从不屑于伪装,也从不美化那些复杂迂回的人间百态,更不会在本就备受折磨的险路上,去刻意裹上一层蜜糖。
困境就是困境,悲剧就是悲剧,它从不因忽略而消失,兰陵笑笑生就是要把现实中发生的一切,赤裸裸的展示给你看。
只有在现实中思考和生活,精准的把握当下,认清真实和虚幻,区分我执和偏见,才能看到残酷的生命经历,体会众生的苦涩和身不由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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